他是温州禁毒先驱,曾舍弃当“县官”的机会,将一生都奉献给教育事业
清朝后期,中国深受鸦片烟毒之害。英国利用以鸦片为主的货物,每年从中国掠去数百万两白银。当时永嘉、乐清、平阳等地皆有栽种罂粟之处,奸民熬烟售卖,温州也陷入了鸦片的毒害中。
温州禁毒先驱张振夔对鸦片深恶痛绝。张振夔到京城参加会试时曾遇到一位同年染上烟瘾,涕泣而道之,要他立即戒绝,才允许跟他在一处同住。张振夔在所著的《赘言》中曾疾呼:
张振夔(1798—1866),字庆安,号罄庵,嘉庆二十三年(1818)举人,清代中晚期温州著名学者,青田端木国瑚、瑞安鲍作雨、定海黄式三等人都是他切磋学问的好友。他曾与鲍作雨主修《乐清县志》,获得了“良史才”的好评。传世有《介轩文集》20卷,其中有多篇题咏孤屿的诗。
张振夔28岁时,面临着人生的一个重要选择。
道光六年 (1826),经朝考大挑一等,可以选择当地方官(县官)或者当学官(教谕、训导)。他选择了后者,从此终身从事教育事业,一直到68岁时在乐清梅溪书院去世。
张振夔涉猎广泛,在教书育人的同时也关心其他社会事务。镇海曾在飓风中决堤,他建议把土塘改为石塘,效果显著。
他在军事方面也颇有建树。道光二十年(1840),鸦片战争爆发,张振夔时任镇海教谕,镇海地处浙江的最前线。国难当头,他似乎忘记了自己教书的职责,“从今别有关心处,海上兵氛待扫除”,全身心投入抗英战争。
针对当时政府偏重陆地防御的军事布局,张振夔建议加强水师建设,“今当道言御夷,专主防陆,我谓宜急备水战。防陆者画地而守,旷日糜饷。彼以一船游驶,我即数省戒严。若沿海皆备舟师,则远近皆可剿击策应。”他还写了《战守策》详尽地论述了抗英的军事策略。
张振夔的抗英策略得到了来浙督战的江苏巡抚裕谦的认可,被委任负责镇海军事。张振夔自谦为儒官,不能越俎代庖,便推荐了叶舞墀代替。叶舞墀跟张振夔是温州同乡,时任镇海营千总,有胆略、识大义,是个军事人才。张振夔经常跟他讨论海防,对此人赞赏有加。
叶舞墀随即开始招募水勇操练成军,张振夔则负责军需后勤保证军饷,一时兵精粮足,斗志昂扬。正准备出击时,到任才三月的裕谦调任两江总督,接替他的是浙江巡抚刘韵珂。刘韵珂以节省军费为借口,撤销了一切军事设施,也解散了叶舞墀培养的水勇。
不久,林则徐戴罪来到浙江,张振夔得知后立马去看他,还献上自己设计的《战艇图》。张振夔一直反对鸦片,当年林则徐去广州禁烟以后,他写了《书感(读林中丞谕帖作)》《调师》等。可惜林则徐才来浙一个月,即被撤职流放新疆,重兴战备的事也就搁下来了。
之后镇海沦陷,空有一腔爱国热忱的张振夔无奈辞官回乡。
张振夔回到温州时才48岁,正值壮年。他回来之后并不想过清闲的日子,在家教授生徒,开展民间教育。他在离开镇海时的《引疾言旋述怀留别》诗中说:“愿随耕凿供租赋,长助乡农课子孙。”
咸丰六年(1856),张振夔受聘主讲温州东山书院。他发现东山书院和育婴堂原来有许多固定资产,但由于管理不善,许多经费都被胥吏私吞了。于是成立清算小组,用五年的时间彻底查清了两处的财产经费。结果单是东山书院就追出隐匿涂田一万余亩,每年可增收钱二千贯,终于使地方教育事业维持下来。
孙锵鸣所作的《介轩外集序》中回忆:“先生主讲东山书院……所居萧然一室,无异禅衲。至其操履敦笃、议论严正,真能为乡里扶树道教者也,岂独文字之美哉!”
同治三年(1864),张振夔主讲台州宗文书院。两年后,应邀主讲乐清梅溪书院,此时张振夔已经68岁了。他年老多病,不到两个月便在梅溪书院逝世了。头一天晚饭后还在给学生讲课,第三天清早溘然谢世,可谓是坚守教坛到最后时刻。
除了教育事业外,张振夔回乡后还热心地方公益,牵头筹建海堤、陡门水闸等。孙衣言在《永嘉张先生墓志铭》中说:“其自镇海归也,尝为郡守令议团练、议盐策、议水利、议书院,教士、育婴、义仓,皆平实切利害。”
张振夔认为,儒者有为百姓提供正确告诫的责任,帮助他们避免陷入困境,他确实是这么做的。邻里遇到了麻烦的事找他,有发生冲突的,不去打官司,而是来找他评理,忙得不行。他晚年钻研医学,悬壶济世,邻里生病求医也找他,病人上门时,就算他在吃饭,也会马上放下碗筷去接待。
张振夔是19世纪永嘉之学的代表人物,他亲历过战争,直接参与了同西方的对抗,深知实用主义的重要性,这与永嘉之学注重事功与实干的特点十分相符。
他继承“事功学说”,提倡“通经致用”。他重视温州文献的搜集与保存,认为自己的任务是要对永嘉之学加以研究与发展,供学生“经济之用”,而不单单是应付科举考试,“治经之道,宜取古人之言有裨世用者……使大可效于朝廷,小亦可济一乡一邑”。
张振夔著有《介轩文集》20卷,清代学者孙衣言说,南宋温州的叶适与陈傅良有很高的学术成就,形成了永嘉之学,世人很难达到他们的水平,于是他建议世人学习《介轩文集》,因为张振夔是同时代的学者。因此孙衣言认为,通过《介轩文集》的传播,就有可能使永嘉之学得到复兴。
江心屿的浩然楼曾经历了改名的风波,张振夔是反对更名的一方。乾隆五十九年(1794),浙江温处道秦瀛将江心屿的浩然楼更名为“孟楼”,认为浩然楼纪念的是曾到此一游的唐朝诗人孟浩然,而不是民族英雄文天祥。秦瀛的做法引来了许多文人的不满,纷纷赋诗为浩然楼辩白。《介轩文集》中就有张振夔对浩然楼和文天祥发声的诗篇。